2012年10月16日 星期二

有無心(貳拾)


  廟裡的人頓時全轉頭過來,此時一名尼姑走來道:「施主,我們這裡沒有『辯士』,更沒有叫『不名一錢』的人,施主恐怕是走錯地方了。」

 

  說話間一名著尼姑袍,卻留著一頭長髮的女子走了出來:「你是來找我的吧,跟我來。」


  「大師!他…」那名尼姑不滿的叫道。


  但那應該就是「不名」的女尼卻伸手打斷了她的話說:「我不名,便不追求名聲,你又何必執著他人對我名聲的褒貶?」


  隨著不名走到後面的一間面對菜園的房間,裡面只有簡陋的木桌椅。只見不名端著兩杯茶、兩碗白飯、兩道青菜、一些水果上桌。


  「剛好中午了,順便招待你一份午餐,不過我們只有清淡的素食就是了。」不名說著自己坐下來拿起一顆水果就開動了。


  甘禮良見狀微微一笑,喝了口茶說:「你這不是殺生了嗎?」


  「殺生?你錯了,它的子還在這。」她把子吐出在手上說,果肉已吃淨了。


  「是嗎?那那盤菜又怎麼說?」甘禮良說著指向几上那盤菜。


  「菜還好好的活在那兒呢!」她指著菜園裡的一株菜說,它雖有幾根斷梗,但枝葉依然沒有那種濯然的感覺,整株看來依然生意盎然。


  「這……」甘禮良說不出話了……


  想不到世上還真有作到這麼徹底的出家人,甘禮良這下真的無話可說了。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麼。」不名笑道:「不殺生無食,殺又有何誤?我知道我不可能要每個人都像我們這麼極端,多數人真的需要殺生來填飽肚子,而且生物的演化也要我們這麼作,是天要我們人殺生。我同意殺本身並沒有錯。」


  「同意殺生的出家人我還是頭一次見到……」甘禮良說。


  「其實也沒什麼,佛說眾生平等,平等不是殺不殺吃不吃對方的問題,你殺不殺他跟你與他是否平等並沒有什麼關係。我看眾生平等,所以我不殺人也不吃葷;你看眾生平等,所以你既殺人也吃肉。因此我覺得,若你殺生是本著慈悲心,那我樂見其成。」不名說道。


  「本著慈悲心殺人?」甘禮良重複著這句看似矛盾的話,回想起那個持弓的非洲小孩那悲痛欲絕的臉;回想起一些死在他劍下的貧民,死後所露出的笑容;回想起刺死那個黑道大頭後,他妻子那帶著淚光的笑……


  本著慈悲心的殺,是存在的。


  甘禮良眼角禁不住滴下一滴淚道:「謝謝你,還願意跟我這個罪人浪費時間辯論。」


  「好了好了,你快吃吧,什麼有罪沒罪的,做過的也不能再怎樣了,計較那些幹嘛?」不名道,隨即動起筷子吃午餐。

有無心(拾玖)

    又一次拭去了劍上的血跡,這次甘禮良又一次斃了一家人,原因是他從這家人的窗口望見了一桌佳肴……

 

    當然不會是甘禮良嘴饞想吃,而是這桌菜餚,所出現的屍體實在太多。

 

    次日,新聞沒在透明殺手那破百的數字動畫上加碼,到是又挖出了「誅九族」甘禮良的事情,說他又殺了一家人。

 

    看了這些新聞,甘禮良真是哭笑不得……

 

    街上,又是一個衛兵似的和尚持缽在那化緣,甘禮良心裡對於這種人都是嗤之以鼻的,之前還跟幾個和尚當街辯論過,但沒人會接受他的想法。

 

    之後他順手就砍了幾個,結果都不如之前他師父那間廟的臥虎藏龍,眼皮都來不及動,那些僧人的身體就不再完全了……

 

    今天,甘禮良一樣連白芒都沒閃出,一劍就刺向僧人左胸。

 

    「叮!」的一聲,那僧人把杖往前一立,竟似遲實速的擋下了甘禮良奪命的一擊。心裡一驚之下,表面倒是沒點端倪,才觸及杖便飛速縮回,不留一點痕跡和光芒。

 

    甘禮良這下便站定了,有時一手摸著下巴作思考狀,有時還來回踱步,像在等人似的。但那僧人的杖倒是左放一下、右撐一時,動來動去的,而且不時還發出如「叮!噹!」的響聲……

 

    直到行人漸漸沒了,叮叮噹噹的還在響,而僧人的杖來來去去,都沒人敢投錢了,這下僧人可虧大了!

 

    「施主,您的戾氣怎麼這麼重呢?就這麼想致貧僧於死地嗎?」僧人在叮叮噹噹中終於說話了。

 

    「你不是致更多生靈於死地嗎?『貧僧』?」甘禮良說著,叮叮噹噹的響聲便停了,甘禮良的劍也帶鞘停在他的右手上。

 

    「此話怎講?」僧人問。甘禮良馬上便答:「你吃素有什麼用?管你蛋素奶素,難到植物就不是活的了嗎?」

 

    「原來施主是這麼想的啊!那麼,不知您願不願意去見一個人看看呢?」僧人說,左手拿出了一張紙道:「這是她的住址。她或許有名字,但從來沒人知道,她自己也都不說,所以我們只好叫她『不名』,她對此稱也不反感,你就這麼稱呼她吧。」

 

「他是幹什麼的?你為什麼會要我去見她?難到你自知辯不倒我,要找辯士來跟我吵?」甘禮良問,手還是接過了紙。

 

「我說什麼你八成也不會全信,總之,見了她你就知道了,最好是還住個十天半月,到時你…七成會信了佛祖的。」僧人說完,轉身走了。

 

甘禮良笑著藏起了劍道:「世上果然也是有高人的啊。」,幸好剛才與僧人的攻防沒有路人發現,不然他可能會殺人滅口。

 

一百四十三人,這個數字高掛在新聞版面,卻沒有再增加了。

 

照著住址,甘禮良走到了一間廟。甘禮良隨即笑道:「果然。」。

 

這間廟占地還不小,後面竟有片田,看來這寺廟是自耕自食的。

 

「那個叫什麼…『不名一錢』的…『辯士』在嗎?」甘禮良走進廟劈頭便叫。

 

有無心(拾捌)


  沒料到會碰上如此強大的目標,甘禮良此時換上一身白袍漢服躲在貧民窟的一間破屋中,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


  那兩個應該都是軍人吧,八成就是新聞上說的那個小隊,想不到反而是在巧合下被自己搶先出手了。看來自己確實面臨強大對手的追捕了,之前的那些警察相較之下簡直不堪一擊。


  甘禮良拾劍起身,釋然笑道:「該來的就來吧,在我拿起劍的時候就等著了。」


  萬惡的人類該殺,殺生眾多的自己更死不足惜。


  於是甘禮良踏出了這間破屋。


  ……


  這幾天,死在透明殺手劍下的人數依然穩定上升,沒有一點受影響的樣子。


  甘禮良仍然穿著白袍走在街上,也不擔心被認出來追捕,反正他早等著對方來殺他了。


  眼角瞄到旁邊小巷中有兩名員警把風似的站在轉角,他隨即轉進巷子裡。


  走到轉角,果然被警員攔下:「辦案中,請勿進入!」


  「等等!他是……」


  兩顆人頭飛上空中。


  「替毒梟把風的警察嗎?真是該死的白道勾結。」甘禮良笑道。


  「放下你的劍,舉起雙手。」小弄中出現的是一名黑道小弟,手上的槍口對準著甘禮良,更後面還有一名狙擊手躲在二樓瞄準著他。


  但槍口前的甘禮良就這麼從突然消失,然後出現在持槍黑道眼前,剛好用這名小弟的身體擋住後面狙擊手的槍口。


  「碰!」甘禮良身子一偏,左手擋開對方拿槍的手讓他這槍偏掉,同時右手的劍便取下眼前人的首級,左手隨後變掌將飛在空中的人頭打出去,將躲在二樓的狙擊手連同架好的槍一起砸倒。


  甘禮良於是向小弄深處走去,末端果然有兩三個冷汗直冒的小弟持械護著後面的桌子,桌子兩邊各有一名男子,另一名女子站在桌邊,而桌上放無非就是毒品了。


  「是哪位客人?」


  「甘禮良。」


  「你!」那三個小弟聽了以為甘禮良在罵髒話,一股火氣上來,瞬間想到前面兩個弟兄被解決掉的畫面,又冷靜下來。


  「通緝要犯『誅九族』甘禮良?」


  三顆人頭落地。


  「我怎麼覺得你動起手來還比較像傳說中的透明殺手。」


  「因為這兩個人根本都是我啊,廢話。」甘禮良笑道。


  坐在主位的男子嘆氣道:「你殺人,真的是不用理由的是嗎?」


  「只要你是人我就有殺你的理由,更何況是你這種人。」甘禮良說著一劍取下那名男子對那名客人的腦袋,滾落地面的人頭臉上還充滿著驚恐。


  「也是。」語畢,人頭落地。


  甘禮良轉頭看向最後那名女子,卻驚訝的發現她在這種情況下臉上居然帶著一種悲悽的笑容流淚。


  「謝謝你。」笑著抽泣的女子說:「謝謝…你讓他…解脫了。」


  「什麼意思?」這下換甘禮良搞不懂了。


  「明知道是錯的,丈夫他還是為了弟兄做下去,他每天都在兩種愧疚中掙扎。死去,或許真的是一種解脫。」她說著自己舉起了甘禮良的劍刃:「也殺了我吧,沒有他我也活不下去的。」


  「唉…」甘禮良擦乾劍上的血跡走出這已經沒有活人的死巷。

有無心(拾柒)

  上海正副市長的死亡引起了全世界對這透明殺手的關注,中國也已經認識到只靠上海的警力已經奈何不了他,於是令軍方特別成立了一個小隊派到上海,專門緝捕甘禮良。


  實際上上海早已經成立了透明殺手追緝小隊,但是至今他們都沒跟甘禮良碰上一次面,因為他們根本掌握不了甘禮良的動向。就算如今軍方都已經介入的情況下,這個小隊也沒有因此解散,反而跟軍方的小隊連繫密切。


  看餐廳裡的新聞播報著軍方成立透明殺手緝捕隊的消息,甘禮良仍舊沒什麼反應,反正他們連透明殺手長什麼樣都不知道,要找到他的機率實在微乎其微。


  走出餐廳,甘禮良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味,轉頭望去卻只是一名向著他走來的再正常不過的女子。


  甘禮良能夠確定,那是槍隻的煙硝味。


  「鏗!」兩人之間彷彿什麼都沒有的空氣中,傳出了金鐵交鳴的聲音。


  甘禮良能夠看見,對方是反手抽出軍刀擋下他這一劍的。能擋的到甘禮良的劍已經足夠證明對方速度的不凡,但甘禮良在一剎那判斷出,對方的速度仍差他一節。


  甘禮良若無其事的繼續走,測試她是否已經發現動手的人。


 
 那名女子退了一步後果然轉頭過來,但是臉上的驚疑透露出她沒在那一剎那看清敵人的事實,但是從距離判斷,他仍然可以把眼前走過的甘禮良列入重度嫌疑犯名
單內。但是她在那一次交手中就已經認識到對方的實力,知道對方不是好追捕的角色,因此她的手不是往手槍抓,而是往無線電抓。


  但甘禮良打從劍被擋下的瞬間就已經知道,若不殺她,就一定會穿幫,因此根本沒有放過這條命的打算。


  就在那名女兵把無線電抓到手上的一瞬間,「喀!」的一聲,為了抵擋甘禮良的致命一劍,無線電斷成兩半,女兵手上的手套連帶被畫出一道痕。


  「嗚!」女兵退了開來,她知道他必須跟用劍的透明殺手保持一個距離她才能取得優勢,儘管她並不能完全確定透明殺手是眼前的哪一個人。


  剛才那一眼的判斷,走過攻擊距離的有兩個人,一個是穿著黑袍在左側向著她走過的男子,另一個是穿著襯衫從眼前橫過的男子,所以她是向右後方退開的。


  馬上她左邊便有一把劍刺了過來,她一路飛退,撞進了旁邊店家裡。正奇怪的發覺自己手上的刀怎麼沒有受力感的同時,她已經看見一男兩女三個路人的屍體躺到他旁邊去了。


  「你…」女兵拔出隨身小槍往旁邊一滾,閃過甘禮良的一劍。


  然後她就看見店主人的咽喉被甘禮良的劍刺穿的一幕。


  「碰!」女兵知道現在再對空鳴槍喊警告自己的命肯定要丟,這一槍是真的要殺掉眼前的黑袍男子!


  然而甘禮良竟然以快的不可思議的速度躲過了這一槍,這一槍擊中的是後面老闆娘的腦袋,老闆娘當場爆頭喪命。


  但她已經沒有時間後悔,把槍一轉趕緊擋下旁邊來的奪命一劍,然後迅速退後,同時向甘禮良連開了左右中三槍,這樣的攻擊她自認自己再快兩倍也絕對躲不過,沒想到甘禮良一劍彈開左邊那顆子彈就從左邊衝過來,這三槍只能拖慢他一點點。


  「鏗!」「碰!」女兵左手拔軍刀擋甘禮良一劍,右手的槍就要索甘禮良的命,卻沒想到甘禮良力量大過太多,刀劍一撞之下用他自己的左手打歪了右手的槍,子彈只在天花板留下一個彈孔。


  右手加上左手總算擋住甘禮良的衝勁,往旁邊一退閃過甘禮良一腳,在空中對著甘禮良就是毫不留手的連續射擊,以拖慢甘禮良的前進速度。左手直接丟下軍刀,一把拔出衝鋒槍,右手將子彈用罄的手槍隨意扔了就接過衝鋒槍的把手,一落地就朝對者她衝過來的甘禮良衝過去一陣狂射。


  她總算能發揮自己的力量了!


  甘禮良一矮身突然加速,背後留下一整條子彈痕跡,他的劍沒有一點猶豫與停歇,向前便刺!


  「砰!」女兵情急之下將手上的衝鋒槍一揮,敲開了甘禮良刺來的劍,腹部卻馬上受到一個重擊,甘禮良在一剎那轉用手肘狠狠的擊中了她。


  甘禮良聽見一個腳步聲飛快接近,趕緊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一劍往女兵咽喉補過去。


  「叮!」甘禮良的劍就在女兵咽喉前方不足十公分處被一發子彈彈開,接著就見到一把小槍就在側面準備扣下第二次板機,趕緊極其誇張的轉身向前蹬移開要害並一起腳朝拿槍人的手踢過去。


  「碰!」甘禮良這一腳踢中了來人的手,那人也及時擊發子彈,甘禮良卻在千鈞一髮之下成功轉半身前蹬移開要害,同時也將前方的女兵一把撞開,讓子彈擦過右胸邊緣。


  連這麼詭異的姿勢都被逼出來,甘禮良隨即感覺到來者棘手程度不下於那名女兵,要殺掉這兩人連手恐怕有困難,趕緊閃身便走。


  「追!」半途殺出來的這名男子也不理會剛站穩的那名女兵正驚魂未定冷汗直冒,直接單一個字下了命令就往甘禮良追過去。


  但一追過去只見迷宮一般的狹小巷弄中一件黑袍掉落在地上,已不見甘禮良蹤影。